但我認為, 二十多歲時的我之所以如此不快樂,主要原因在于我將生活看做是一場個人主義的奮斗——這種心態高度體現了耶魯的精神與態度。我的教授們、我讀過的書,以及我與同學的晚餐交談都讓我確信,耶魯學生是被選中的一個團體,命中注定要升至社會頂層,去統領那些愚昧而粗俗的大眾——這一切應驗得有多快,這個社會就有多么公平與公正。我決心要靠自己獨立取得成功,以證明我有多么出眾——正因如此,我不僅覺得憤怒與沮喪,而且還感到迷茫與孤獨。這便是第三條耶魯沒有教給我的人生道理:幸福與意義并不來自成功與成就,而是來自家人與朋友們的關愛與支持,正如大衛·布魯克斯(David Brooks)在《社會動物》(The Social Animal)一書中所寫的一樣。雖然我在二十多歲的時候沒想通這個道理,我很幸運地在三十多歲的時候明白了過來,于是我回到了中國教書。這是我一直以來都熱愛的工作,在這里,我認識了一群與我抱有同樣教育理想的學生、家長與同事。
老實說,耶魯和常春藤確實有著一流的教授、上進的同學與世界一流的資源。那些有幸被它們錄取的學生們一定會經歷一場改變人生的教育。但進入常春藤并非一件生死攸關的事,而申請這些學校的競爭卻又如此激烈。在一頭扎入其中之前,我們應當先理清頭緒。
首先,沒有任何有力證據表明常春藤學位會影響畢業后的收入。研究者發現,雖然常春藤學生與其它學校的學生在畢業收入上有差距,但是常春藤學生與被常春藤錄取但去了其它學校的學生相比,在畢業收入上沒有任何差別。這也就是說,如果你既聰明又用功,無論上哪所大學在生活中都會成功。
其次,為了取得成功,一個人能得到的最好的教育來自生活中的困苦與挫折。最終,是我們在生活中的態度與選擇——與人合作的能力,從錯誤中學習的能力,以及克服挫折的能力——決定了我們能有什么樣的成就。
最后,個人經歷告訴我,常春藤教育——因為它熱衷分析智能而鄙夷情緒智能,因為它與現實世界的分離與隔絕,因為它的品牌與名望帶來太多自負——有時會讓學生們無法找到真正的成功、幸福與意義。
如果一切從頭來過,我在高中仍會上最難的課程、踢足球、當校報主編。但我會因為自己真心享受這些事情而去做。同時我會確保自己有時間與朋友出去玩,并且保持充足的睡眠。我不會被耶魯錄取,但我會成為一個更快樂、更健康的人。
別誤會了:對上了耶魯這件事,我還是感到很高興的。每次失敗只會迫使我們重新思考自己究竟是誰,讓我們更努力地奮斗,以成為自己想做的人。對于我而言,耶魯是一場挫敗——可到最終,它只讓我變得更堅強、更明智、也更忠于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