澎湃新聞:您從事古籍修復工作已經(jīng)50多年了,有沒有計劃堅持教學古籍修復到什么時候?到多少歲?
趙嘉福:我想就是我還能走得動,我就還堅持下去,除非有一天我躺在床上了,我就無能為力了。我受到傳統(tǒng)的教育,我感到我的付出是應該的,為什么,我要有一種報恩的心,我現(xiàn)在手上的技術也是老一代傳給我的,老一代又得到什么呢?他們也毫無保留,我趕上了改革開放,我覺得要回報。
過去老師傅會留一手,怕徒弟搶師傅飯碗,而我希望后繼的人比我厲害。過去一代傳一代總要保守一點,留個絕招,但我覺得沒必要。我們國家現(xiàn)在重視古籍保護了,我確實很高興。
“我和學生是平等的”
澎湃新聞:學生們都認為您是一位具有先進教學理念的老師,您的教育理念是什么?
趙嘉福:我是新中國以后長大的,以前師傅帶徒弟,就是要跟師傅做的一模一樣,不太講究理論。你跟師傅說,“師傅你看,你做的怎么這么好,我怎么做不到這樣,為什么?”師傅不會回答你的。我認為現(xiàn)在不需要這樣了,如果在課堂上,我是你的老師,課余時間我把學生當像朋友一樣。
我有時還說,你們是我的孫字輩,我把你們當自己的孩子,所以學生和我配合的比較好。我現(xiàn)在就是歡迎學生們給我提問題,就是說我教你怎么做,你可以問我為什么這樣做。而且大家可以討論,你認為我的方法不好,你可以提出來。我認為現(xiàn)在時代、社會都是在發(fā)展的。不能停留一個位置上。最主要的是我跟學生是平等的,對學生很尊重,你只有尊重對方,對方才會尊重你。
澎湃新聞:您身上有一種“匠人精神”,修復古籍是不是也是一種手藝的傳承?需要有一種“匠人精神”?
趙嘉福:是的,古籍修復要坐得下,耐得住,要鍥而不舍,你要堅持才能成功。沒有鍥而不舍的精神,就會半途而廢的。我學技術的時候是師傅帶徒弟,這樣有個缺陷。一是不太主張理論,二是速度太慢。現(xiàn)在復旦搞了一個綜合的發(fā)展,把現(xiàn)代的科技運用到古籍修復上。過去我們修復東西叫整舊如舊,或者說叫配紙,這個紙什么年代的什么纖維的,要憑我們的經(jīng)驗。現(xiàn)在我們搞測定,通過顯微鏡,儀器,來測定這個紙是什么年份的。
澎湃新聞:您是怎么看待古籍修復在時代中的作用?
趙嘉福: 現(xiàn)在我們國家強調(diào)了傳統(tǒng)文化,強調(diào)了歷史傳承,我希望能夠把這個事情能夠延續(xù)下去。我能夠做一天,我就做好一天。(澎湃新聞記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