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/ 麥麥 圖 / 金淼

　　前不久，福建保送清華北大等名大學的名單公布后，一所學校出盡了風頭。全省一共140個名額，這所廈門外國語學校，竟占130個。而這所學校的創辦者，是一名97歲的老人。她叫陳碧玉，泉州人，就是花巷推送過的東南大學原校長陳篤信的那個可怕的“二姑”。

　　近日有幸采訪到幾位德高望重的陳氏后人，分享一二，也為古城的璀璨人文留下一些時代的注腳。

　　在百度地圖上都找不到的泉州平水廟26號“陳仲瑾故居”，可謂風水寶地，近兩百年來，人才輩出。論文，泉州文史研究大家、迄今難有人匹敵的陳泗東，是陳仲瑾的次子；論理，陳仲瑾往后子孫三代包括配偶在內，竟有10多個教授、博導：化學、數理、無線電、建筑……幾乎都在科學領域。

陳碧玉一家人合影，她的先生李法西，廈大海洋系教授，出生于菲律賓，祖籍也在泉州。

　　僅陳碧玉自己的5個兒子，已個個出色：一個是廈門海洋三所的博導，一個是廈門理工學院的副校長，一個是廈大海洋學院教授，一個是電力局副局長，另一個是一家電子企業的副總。

　　拜訪陳碧玉老校長時，她的二子、廈門理工學院副校長李教授也在她母親家等著我們。他們兄弟幾個都在廈門，每天輪流到母親那問候，察觀日常。平日里，則是一對夫婦在打理陳校長的飲食起居。

　　我們沒聊多久，因為兒子們不讓任何采訪超過一個小時，怕母親憶起過往，會亢奮，精神負擔過累。停歇間隙，偶然見李教授上前兩只手緊緊地握著母親的右手，來回揉搓，猶如一位母親緊握住剛從舞臺上下來的兒子的手一樣，帶著安撫的氣息。

　　陳校長一生還是有遺憾的，就是無法像別的母親一樣，好好地陪自己的五個兒子，留給他們一份“小時候母親的味道”的回憶，而是幾乎將他們全部交給了保姆。浮華洗盡，年過半百的李教授沉吟半刻后，溫柔地回應：“她（母親）留我們的，是關于平等、愛與溫暖。”

李教授

　　陳碧玉出生于1920年，畢業于廈門大學數理系，擔任過廈門教育局副局長，但她說：“此生最滿意的事，是創辦了廈門外國語學校”。這是她辭官以后的事，無關升遷，更無關收入，因為她一分工資也未領。

　　那是大概1978年，改革開放，國家急需外語人才，廈門被選為創辦一所外語學校的試點城市，已經提前從副局長職位離休的陳碧玉便全身心地投入到這件事中來。

　　當時從廈門二中挑選了一個試點班，陳碧玉親自抓教學，走進課堂聽每一位老師的講課，一篇課文長達9節課，她從頭跟到尾；試點班每一個學生的學習進度被她制成表格，日日跟進；已近花甲之年再精進英語水平：借助字典一章一節地把英文版《毛澤東選集》讀完，每天坐在留聲機前一遍一遍地訓練聽讀能力。有一天，她坐在清風徐徐的客廳里，全神貫注地閱讀英語書，有人來拜訪，足足站了5分鐘，也未被察覺。

　　其實在許多人的回憶文章中，最敬佩陳校長有兩點：第一、20世紀50年代，當舉國上下都棄英學俄時，她依然堅信英語才是通行世界的語言，努力了3年才爭取到讓學生在“早自習時讀英語”的機會。第二、當其他外國語學校急于培養翻譯型的外語人才時，她敏銳地意識到，真正的國際化人才，不僅要精通英語，還要有理、工、醫、農的基礎知識。反之亦然，文理需并重。

　　如今看來簡單的一個道理，在當下卻需要堅定而進步的思想。對此，陳校長立刻懷念起17歲以前她在泉州平水廟的那個書香門第，尤其是他的父親和哥哥。

25歲時的陳碧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