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名記憶：清風(fēng)吹下枝頭的鳥聲前山村的一天開始了

來源:閩南網(wǎng) 2016-01-14 08:57 http://m.413629.com/ 海峽都市報電子版

　　閩南網(wǎng)1月14日訊豐澤北峰街道群峰社區(qū)里，面朝著清源山系，有個角落叫前山村。

　　因為泉州軟件園建設(shè)，前山村的村民騰屋讓地，還剩下約原來規(guī)模的四分之一。

　　“我們曾住在這座小城郊外山下的小小村莊里。這是個容易讓人滿足的地方：清晨被小鳥吵醒后我就榨一杯橙汁，開始畫草稿和寫策劃案。偶爾和朋友驅(qū)車沿著潘山公路，去附近山上拍很多漂亮的云朵和蘆葦……”

　　泉州青年插畫師吳少鵬用柔軟的筆觸，向我們推介他的家鄉(xiāng)——前山村。

　　一定要去看一看。看過少鵬的推薦后，我這樣想。

前山村最古老的房子

　　綠油油的瓦礫堆，她佝僂著背

　　村里殘留著不少破敗、坍塌的房屋，這些地方將來或許也要消失不見；平日里，只有偶爾在村道上走過的中老年人……哪里有少鵬眼中那樣閑趣的鄉(xiāng)野風(fēng)光呢？倒是從瓦礫堆旁生長出來的青菜、果樹讓人眼前一亮。

　　70歲的阿秀阿婆佝僂著背，在大片綠色果蔬中忙碌著。家門前的三四分菜地，是她和老伴在鄰居拆遷后的荒地上耕作起來的。青蔥、韭菜、香菜、胡蘿卜、苦菜等，家里人都吃不完。還有油柑、火龍果、甘蔗、木瓜，長勢喜人。算起來，這片地種了十幾種果蔬呢，綠油油的菜地在冬日里也一片生機。

　　阿婆耕作的瓦礫堆里，還可以見到花白的長形條石，那是鄰居老厝拆遷后留下來的大石砛（老厝的石臺階）。以前的夏夜，和老厝邊扛著小凳子到院子前納涼，沒有空調(diào)也涼風(fēng)習(xí)習(xí)，厝邊們搬走了，阿秀阿婆還在村子里暫時居住著，心里不免有些孤單。倒是房前屋后圈養(yǎng)的雞鴨，旺盛生長的果蔬，每日打發(fā)著她的時間。

插畫師吳少鵬

　　前山前山，說的是美人江山呢

　　72歲的陳阿婆是個會說故事的人。上世紀(jì)五六十年代，她是村里為數(shù)不多能進城念中學(xué)的姑娘。

　　陳阿婆腦海里保存著許多和前山有關(guān)的傳說，經(jīng)常向兒孫們說起。前山村以前有“丹鳳朝陽”的好風(fēng)水，附近有被人俗稱為“雙乳峰”的雙陽山，配合著好似美人額頭、眼鼻的山形，活脫脫的一幅“江山美人”圖。

　　前山村還流傳著明代江夏侯與當(dāng)?shù)氐亩髟埂Ｈ萑藗髡f，朱元璋在位時，欽天監(jiān)奏說：“臣昨夜觀天象，閩南有五氣。”朱元璋信以為真，便令江夏侯周德興南巡，暗察凡有可能兆出天子的風(fēng)水地，概以破壞，斷其龍脈。泉州人說江夏侯破壞了泉州十八處的“天子地”。他雇人挖掘山體，破壞了前山村原有“丹鳳朝陽”的好風(fēng)水。不管這個故事是真是假，經(jīng)過數(shù)十年的建設(shè)，附近好似“龍脊”的山頭的確是漸漸被削平了。

　　陳阿婆還依稀記得，前山村附近古墓不少。有被稱為“戲子墓”的地方，傳說是古代有權(quán)有勢的官人拿活人殉葬。還有不知是哪個朝代的忠臣被害，后來平反昭雪，皇帝御賜金頭。為了隱瞞金頭的去向，避免被人挖走，皇帝決定在泉州七個城門造七個墓地，以掩人耳目。而前山村這里保留的，是真正的忠臣墓。

　　附近有個地名叫“墓庵”，傳說是看墓的后人居住繁衍而來。陳阿婆說，以前真有膽大的人去挖古墓，據(jù)說墓里的尸體依然保存完好，身里還用水銀防腐。她還親眼見過有人拿那一顆顆水銀回村里玩耍呢，而且附近的確出現(xiàn)過不少大大的石人、石馬。

　　鳥母鳥仔，這里的棋牌獨一枝

　　陳豐收今年62歲了，我們遇見他時，他正在為家門口的菜園修葺圍墻。他家不遠處有廢棄的戲臺、古井，還有兩棵年過300的老榕樹。這附近曾是村子的核心區(qū)域，每到夏天午后，總會聚集不少來話仙、納涼的老者和玩耍的孩子們。前山村至少有三種與眾不同的玩棋牌的方式，都在那老榕下進行，于是陳豐收漸漸也學(xué)會了。

　　前山村的人玩棋牌，被叫做“押直”（閩南語音譯）。玩者用木頭塊或者小石頭做棋子，在一塊長1.8米、寬1米的厚石板上進行。石板上刻有三種形式的棋盤，有長方形的，有類似龜殼般圓形的，還有一種被他們俗稱為“鳥母鳥仔”的玩法。

　　吳少鵬說，小時候看，似懂非懂地會了一些，但是根本沒記住。陳豐收和吳少鵬都說，這三種玩法在其他地方?jīng)]見過，甚至是隔壁村也沒有。他們隱隱覺得前山村的玩棋牌方式或許和古老的占卜之術(shù)有關(guān)。早年只有上了年紀(jì)并且讀過私塾，有一定文化知識的老人才掌握這些“非主流”的玩法。現(xiàn)在前山村會這些獨特玩法的老人也不多了。

奶奶講過的故事教過的歌住在我的鄉(xiāng)愁里

　　鄉(xiāng)愁就是，我們住在城市里，周末割草整理花園，青草汁散發(fā)出和小時候水稻田剛收割完后的那種味道。

　　想起我們曾開心地跟著年長許多的村里少年，推著裝滿稻谷的小板車，渺小地走在秋天干凈透明的大大天空下。清晨的鳥叫聲從樹上被清爽的風(fēng)吹下來，以及那年我讀高中，踩著單車開心地走過水田邊窄窄的巧克力色泥路。那晚我們一起看了村子里最后一場戲，遠處支離破碎的社戲散場的敲鑼打鼓聲，被風(fēng)吹著往更遠的地方。

　　前山村里有兩棵300多年的大榕樹，是夏天乘涼的好去處，樹下有一塊近噸重、2米長的石頭，上面刻有各種古代的格子游戲：“押直”、走龜殼等。小時候玩累了就在大榕樹下的石頭上睡著了，所以特別懂三毛的這首詩：

　　記得當(dāng)時年紀(jì)小

　　你愛談天我愛笑

　　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樹下

　　風(fēng)在林梢鳥在叫

　　我們不知怎樣睡著了

　　夢里花落知多少

　　后來我也曾在快結(jié)霜的晴冷的冬天早晨，提著籃子到潮濕的菜地里拔蘿卜、割韭菜，煮一碗熱的面線湯。奶奶總能把菜備好，等在我們驅(qū)車離開的路口。

　　告別了那樣子的鄉(xiāng)村生活，我想將來我會買一臺帥氣的跑車，住在像患有嚴(yán)重潔癖的高層建筑里，但我仍會深深記得奶奶講過的故事和教會我們的歌。[吳少鵬（插畫師）]

鄉(xiāng)愁聽得見掃碼找花巷

　　插畫師的一曲鄉(xiāng)愁聽下來，我醉了。

　　風(fēng)在林梢鳥在叫，夢里花落知多少。你的地名記憶，一層層剝開來，想必也如剝洋蔥，會鼻酸，會落滿溫柔的淚。